温楠衡瞳孔很纯粹,是不明亮既不沉闷的灰调,没有晕染其他颜色,像是冬季清晨的雾,冷冽又淡漠。
比他脖颈那颗痣更吸引人。
尤安微微仰着脑袋,看得有些痴
“嗷呜—”
你叫什么名字?
温楠衡可听不懂,丢了擦拭的棉片,侧过头温声说教“在医院要安静点儿。”
尤安委屈巴巴“嗷呜—”
门被轻轻敲响,小护士轻声道“温医生,17号病房找。”
“嗷呜—”
“你是医生?”
温楠衡应了声“马上就来”
看到支着脑袋的白毛团子,轻声嘱托“别乱跑,医院人很多。”
尤安埋了埋半张脸“嗷呜—”
我又不是小孩子。
温楠衡看着他,心念一动,一只闪着光的蝴蝶落盘旋出。
“好好看着它。”精神连接里温楠衡下达完命令,才放心出去。
蝴蝶挥着翅膀,停在尤安的鼻子上。
玻璃似的瞳孔映着蝴蝶,华美泛滥的翅膀微煽,纤细的足亭亭玉立,像翩然的舞者。
好美!
尤安还没见过这么美的量子兽。
小心翼翼的收着爪子碰碰蝴蝶的翅膀,偌大的欣喜在心头绽开,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儿。
医院走廊人来往很少。
小护士跟在温楠衡身后,面色苦苦的,小声抱怨“温医生,还是之前那个哨兵,我看他好得很,就是故意过来找你的。”
温楠衡神色淡淡,嗯了声“把他的资料给我下。”
对方是个没有分化量子兽的哨兵,叫格里,精神图景完全没有成型。
这类哨兵四年前出现第一例,觉醒后没有办法分化量子兽,被判定是先天基因不足,帝国开设特殊研究小组,去分析原因,想想解决方法,但是目前,进展缓慢。
这种情况出现,有人欢喜有人伤。
有人安于现状,没有量子兽,他是残次的身体,不用承担帝国责任还可以享受分配的向导,安心做个强健的普通人。
有人怨天尤人,觉得大好的前途被毁,放任堕落。
“温医生。”
温楠衡推门进来,懒洋洋躺在软沙发上的哨兵立马坐端正,一口森白牙齿“下午好。”
温楠衡嗯了声,坐在看诊桌前,指尖扣开笔帽看他“有那里不舒服么?”
格里拉开椅子,撑着下巴看他,舌尖不怀好意的舔过唇边,苦恼的指了指自己脑袋“最近很疼,不知道为什么?”
“或许帮我疏导疏导能好一点。”对方的视线线露骨贪婪,寸寸扫过裸露在外的冷白肌肤。
温楠衡恍若未觉,探出手点在对方的小臂上,释放精神丝线毫不留情的插进他的大脑,哨兵闷哼了声,不受控制的弯下了腰,脑袋每根神经绷得紧紧的,悲鸣的轻颤。
温医生的疏导并不温柔,几乎说得上残忍,但即使这样的苦楚,也无数哨兵乐在其中
看诊结束的时候,天色已经暗沉了,哨兵陷入了昏睡,温楠衡合上病房门,轻轻呼出口浊气。
格里的情况一如既往,精神图景还是大片的空白,没有精神投影。
他去前台交接情况,小护士看到病案本末尾标注的四个小时,忍不住唏嘘“又是这么久,辛苦了温医生。”
“已经习惯了。”温楠衡莞尔,立在柜台前签字光,光晕落下,睫毛投出小片阴影,衬得轮廓柔和。
他合上笔帽,将记录案本递给小护士,一笑“明天见。”
交接完便往办公室去,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怎么样了?
精神链接里,量子兽一下午情绪都挺愉悦的,几乎都快忘记他这个主人交代的任务,这挺稀奇的。
他的办公室也是个小型实验室,手里带着两个实习生,空闲会领着做实验。
推门进来的时候,灯光被调暗了,闪蝶轻盈的飞过来,停在温楠衡的肩头。
精神链接里,小家伙很兴奋,絮絮叨叨说着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。
温楠衡倒是很诧异“他能看见你?"
来自宇宙的高智商生物,都具有精神力,自然也能看见精神力分化的量子兽。
温楠衡开了壁灯,边听着量子兽的絮叨,边用酒精消毒,在去洗手池拧开净水器洗手,细小的水流淌过交错的十指。
分出心和它玩笑“它这么聪明?很喜么?”
闪蝶一挥翅膀,飞开了。
小白团子玩儿累了,趴在软椅上睡着了,咕噜咕噜打呼,温楠衡擦拭净水珠,伸出手戳了戳尤安脑袋顶上那搓白毛。
闪蝶停在温楠衡的指骨上,紧张劝他,刚睡着,不能打扰。
“但是我们要回家了。”温楠衡好笑。
不过几个小时,就建立这么深厚的友谊?
尤安被戳醒了,眨巴眨眼,仰着脖子看他“嗷呜—”
你回来了。
声音还是刚睡醒的黏糊。
他身上的泥已经干涸结块了,温楠衡有些嫌弃,思索该怎么把他带回去。
尤安这头已经舔上温楠衡的指尖了,仰着脑袋追,被戳回去又凑上去。
好甜,好上瘾。
他最后是被裹在外套里,装在塑料袋里被提溜走的。
脸被挤得瘪瘪的,老大不乐意了。
“嗷呜—”
不舒服!
"嗷呜—“
我可以自己走!
“嗷呜”
我是帝国的军人,不可以这样侮辱我!
“安静点儿。”温楠衡隔着塑料袋,拍了拍小白团子。
力道不重,就是地方不太行。
尤安噌—的安静了,玻璃似的眼珠子慢慢氤氲雾气:怎么可以打我!
奇耻大辱!
我可是帝国.....
尤安浑身的毛炸开,挣扎着闹腾,闪光蝶翩翩落下,停在塑料袋上的褶皱,尤安安静的下来,隔着透明袋儿看它,眼巴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