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缙点点头。
他不主动带起话题,其他人聊的他听得懂就插几句进去,听不懂的就懒洋洋靠在椅背上。
不需要他开口,他只需要坐在那里,就已经赏心悦目,已经完成了来庆生这一项任务了。
得了点空闲.刘争峥转头看向身旁的人,迟疑了一会儿,还是问道:“林耶呢,没和你一起来吗?”
魏缙抬眼。
“她的工作比我忙,”魏缙说,“就没来了,倒是你——韩宁轩呢?”
刘争峥看起来还想再问些什么,但是一提到韩宁轩,他的神色僵硬一瞬,话就全都咽回去了,撇开目光道:“我们分手了,你不知道吗?”
这话一出口,轮到魏缙僵硬了。
什么?
分手了?
他真的完全不知道。
进了娱乐圈之后忙拍戏综艺和谈判了,整天活得人模狗样的,和朋友之间也疏离了,消息闭塞得紧。
连刘争峥和韩宁轩在一起了都是林耶告诉他的消息,后来忙解约的事情,林耶也抽不出时间关注朋友动向,两个人就一起被世界隔绝在外了。
沉默了好一会儿,魏缙才怀着歉意开口:“不好意思啊……”
“没事,”刘争峥情绪调整得也很快,那一点儿忧伤就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了,“好早之前的事儿了,现在已经脱敏了。”
魏缙觉得略有些尴尬,低头喝了一口果汁。
刘争峥的目光不知为何,也落到他杯子里,干净剔透的液体上。
魏缙斟酌着开口:“能问一句……”
像是早预料到他会问什么,刘争峥无缝接上他的话:“性格不合,理念不合,还有家境……也不合。”
魏缙这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他从崔朝衍那儿听过,韩宁轩的家境真较起来和季洛槐差不多,还和季汉榆是好友。
而刘争峥和他一样,都是落后地区考出来的小镇青年,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,也没有财富浇灌出来的乐观自信,他们来到这样繁华的都市,天性就会比别人矮一截,会自卑。
魏缙进入娱乐圈后面对季洛槐的同事关系都尚有些不敢靠近,更别提刘争峥和韩宁轩朝夕相处的恋人关系了。
不过生日的时候不宜讲这些难过的事情,魏缙就拍了拍他的背,安慰道:“没事,缘分未到罢了。”
刘争峥的眼眶有些微红,沉默着喝了一口酒,勉强把翻涌上来的情绪都压下去。
他问:“你呢,你的生活怎么样了,我听说……你和追月零度闹掰了?”
魏缙笑了一声。
这事儿传得还挺广。
他解释道:“我和追月零度也谈不来,就决定解约了。”
刘争峥点点头,他这位兄弟年纪尚早,不靠公司也有大好前途一片,听到解约他也不担心。更何况成年人做决定都会有自己的考量,娱乐圈的事情他也不完全懂,便也不多过问,只提了一句:“那你不是要赔付违约金,那应该要很多钱吧?”
魏缙刚想否认违约金的事,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却突然拐了个弯:“是要很多钱。”
违约金和对赌协议这事儿解释起来麻烦,而且刘争峥也就是顺口一问,未必就真的就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细枝末节,只需要告诉他最终结果就可以了。
反正无论是违约金还是对赌协议,需要很多钱都是真的。
刘争峥的神色浮现出了一丝担忧:“那你……”
魏缙却看起来轻松多了:“慢慢攒呗。”
“也是。”刘争峥点点头,就不再聊这个话题了。
日暮西沉,夜色渐深。
时间过了,许多来客到点了有家里人催,便都离开了。
热闹了一个晚上,相聚的时光逐渐流逝,明日一早醒来,大家又要走在各自努力生活的路上。
来也匆匆去也匆匆,萍水相逢交汇,又不约而同相离。
大概是太晚了的缘故,已经凌晨,魏缙也感觉到困了,有些睁不开眼。刘争峥见他这副摸样,问道:“你要不要就在这附近住下来,我帮你顶个酒店,等到明天醒了再回去?”
魏缙住的地方在宣京城郊,除了打车之外还要再步行一段路程,相当麻烦,这好友都是知道的。
刘争峥这是怕给他打了车之后,这人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不知今夕何夕。
魏缙思考了一下,问道:“这里离机场近吗?”
他的行李不多,几天前就收拾好了,连同各种证件一起寄放在林耶那儿。如果离机场近的话,明天一早就可以去机场等待登机,再去排练演唱会事宜。
“近啊,”刘争峥说,“出个门再走几步路就到了。”
这倒是方便。
魏缙想了想,应了下来:“那行,我去住酒店休息一晚,明天一早正好去机场。”
-
用刘争峥的证件开了房,魏缙困到不行,倒头就睡。
他隐约感觉自己这样的困倦有些不正常,但也没多想,猜测是前段时间和追月零度周旋太累了,这下放松下来,就亟需休息了。
意识昏昏沉沉,魏缙这一觉睡得也不是很好,似乎在做梦,又好像只有一片黑暗。一会儿闪过淮市的画面,他和林耶崔朝衍争抢一包辣条;一会又闪过宣京大学的场景,他抱着一摞书在走出校门的路上回头望,从此以后要告别他历经十余年的求学生涯。
千奇百怪的走马灯在脑海里闪着,最后变成了《东洲客》拍摄时期,那个凌晨叫早时,靠得极近的季洛槐的脸。
也许是和当时一样同陷在柔软被褥里的缘故,有关季洛槐的景象出现了就再没变过,那双眼直直盯着他,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比当初发生时还要添了一层模糊的暧昧。
“魏缙?”
“魏缙?!”
魏缙突然醒了。
他是被惊醒的。
梦里他们保持着那样的距离,季洛槐却突然凑前来,鼻息交错,就要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。
然而他一睁开眼,面前就是季洛槐的脸。
魏缙一下子冒出冷汗,朝后猛仰,在即将“砰”一声撞上墙壁的时候被一只手垫住了。
耳边传来温润的声音,声音里却隐含着一点不易察觉到的、不平静的情绪。
“你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