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的床上亲密的称呼另一个男人,秦彧压着妒火攻心的烦躁,扯了扯嘴角,也没扯出什么弧度。
他不想看起来像个妒夫,可事实是他容忍不了丝毫,非要在一个称呼上较劲。
“那你呢,为什么叫他阿远,他又不是没有名字,非要叫得这样亲密?”
亲密?陈舟被问懵了,错愕道:“我、我不是从小就这么喊的吗?”
“所以,轮到我就是秦彧是么?”
陈舟憋红了脸愣是没喊出那个称呼,恼羞成怒之下心里开始埋怨。
是,他是一直喊的阿远,可秦彧也不想想,暖玉这种称呼他怎么可能一直挂在嘴边?!
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喊出来了!
小时候不认字什么的黑历史,一旦有人问起来,那也太羞耻了好不好!
“就算这样,秦远是你和我的弟弟,我这样叫他也不存在问题!”陈舟这样说,却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理亏。
“弟弟?”秦彧眸色晦暗不明,他想得到的,就算明着说也得不到,可身为“弟弟”的秦远,一直享受着一切,“你真的把他当弟弟?”
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。
陈舟僵着脸,手不自觉抓紧了床单,揉成一团,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道:“你什么意思……”
有些从前忽略的不对劲,此刻忽然就清晰了。
越是清晰,流经全身的血液就越冰凉。
像是要将他冻成冰块,再置于寒潭之下,冷到骨子里。
可能是深夜人容易冲动,也可能是不断累积的嫉妒终于爆发,亦或是受到陈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的刺激,这种话秦彧本不该说出口。
伤人伤己。
凌晨温度低,他捞起被子将陈舟裹住,大手遮住陈舟难过又茫然的眼睛,声音沙哑:“是我失言了,睡吧。”
这不是失言,这是秦彧的心里话,陈舟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清醒。
他拂掉秦彧的手,声音清澈又凌厉:“我不睡!”
“你觉得我喜欢秦远,是不是?”
秦彧沉默,这种沉默无疑是一种答案,可他还是想从秦彧嘴里听到回答,“你说啊!”
“是。”
秦彧声音不重,甚至有点轻,却仿佛带着某种巨大的力量,扼住了陈舟的咽喉,令他呼吸一窒。
他从没想到,这种赌气的质问会得到肯定的回答。
脑子里乱糟糟一片,陈舟想张口说什么,却又无从说起。
想说的太多了,似乎每一件事情在此刻都无比重要。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像扯散的几个毛线球混杂在一起,怎么也解不开,越理越乱。
但有件事他理清楚了——
回国后的秦彧,此刻他终于看清了……
眼前青年的神情太悲伤了,像即将碎掉的脆弱玻璃。秦彧心中抽痛,无措地拢了拢被子,将陈舟裹得严严实实。
他不想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,只得轻声道:“很晚了,睡觉好不好?”
陈舟闭眼,和秦彧对峙一般,没有任何动作,直到秦彧凑过来抱他,才睁眼拒绝秦彧,冷不丁出声:“那我们做的算什么……”
秦彧顿住身形,从未出错过的直觉告诉他,最好不要说话。
没等到回答,陈舟却心里有了答案,在他看清秦彧之后,一切是那么清晰明了。
“所以,是你自以为是的惩罚,对吗?”
陈舟看着眼前冷峻的面容,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,却忽然笑了起来,“太可笑了,秦彧。”
“你以为你是谁,古代的帝王,还是地府的阎罗,你想惩罚谁就惩罚谁?!”
陈舟说着说着,眼泪就止不住了。他无法想象,这几天的欢好竟然是秦彧眼里所谓的对婚姻不忠的惩罚。
那一直迎合秦彧的他算什么?
在秦彧设想他喜欢秦远的前提下,他却在床上扒着秦彧不放,秦彧又是怎样看待他的?
心里是说不尽的难过,陈舟隔着泪水看着秦彧,嘶吼过后的声音有些沙哑:“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……”
原本秦彧敛眸沉默的接受陈舟的指责,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收起了惺惺作态的认错,抬眼直勾勾盯着陈舟,浑身暴虐的气息几乎要藏不住。
这句话看似是一句平平无奇的抱怨,在秦彧眼里,却是对他回国后一切的否定。
以前他们彼此相爱,中间分离的七年,又有秦远的插足,而他感情未变,却在陈舟眼里不是当初的模样。
究竟是谁变了——
他在否定他们的感情,否定他们的婚姻,秦彧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。
理智在一点一点瓦解,妄念骤然破碎,心中的那盏灯也开始暗淡直至熄灭。
半晌,秦彧忽地轻笑一声,捏着陈舟的下巴,在他抗拒的神色和动作里,狠狠亲了上去。